疏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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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茧

台小看着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看着她羽化成蝶后再次作茧自缚,看着她血肉模糊挣扎着想要挣脱她自己为自己缠绕得银丝。

  血珠儿说顺着那看似柔软却堪比刀剑般锋利的羽丝上一颗一颗的落下,她噙着泪倔强的抬着头。

  台小静静的看着她,静静的看着这场由她咎由自取的酷刑。

  “疼吗?”台小问。

  “不……”一个不字尚未说出口,一根羽丝勒进了她手腕儿的肉中,将她个破布娃娃似的吊了起来,她表情狰狞了一瞬,泪却始终没有落下:“别怕,这是幸福应当付出的代价……”

  台小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半步,原来她管这叫幸福吗?

  台小和蒂娜小姐认识得很早,从台小没有出生开始她们就认识了,台小在她腹中呆了八个月,那时的她还和杰克先生生活在一起,郎才女貌很是登对。

  在她得知台小寄宿到了她的腹中时,她便开始吐丝了,一根根白白软软的羽丝,慢慢裹住她、裹住台小、裹住杰克先生,我们被裹在一个温暖而安全的丝茧之中,人们习惯性的将其称呼为“家”。

  这个丝茧温暖且牢固,哪怕去刀山火海滚上一圈儿也是不怕的。

  她觉得自己这一生便如此了,待到她腹中的台小出生、长大,最后破茧而出自己再吐丝做茧,时间再无这般圆满之事!

  虽说台小质疑过她:“二十年,在认识杰克先生前你活了二十年,这二十年来你父亲、母亲给予你的呵护、疼爱全然是为了遇见杰克、为了生出我?”

  意料之外的是,她总是能够理直气壮的回答:“那是自然!”

  台小指着一旁还在牙牙学语,同样和台小一样从蒂娜小姐的腹中出生的双耳先生问道:“那他呢?”

  她愣了愣,笑容有些僵硬:“自然也是。”

  也是?她父亲、母亲对她二十多年的照料也是为了双耳先生的出生吗?这么想来台小和双耳先生真该好好谢谢他们。

  说来,双耳先生的出生不过是个意外,这个意外来源于杰克先生。

  那个男人一双桃花眼常年笑着,在那翩跹似蝶的长睫下,许多同蒂娜小姐这般的女士为之倾倒。

  蒂娜小姐想要与杰克先生永生厮守,但杰克先生却试图同时拥有多个蒂娜小姐。

  蒂娜小姐亲手撕裂了自己的丝茧,雪白的丝绞着血肉,她疼得眼泪直流,却依旧留下一丝力气一脚将杰克先生从她的地盘里踹了出去。

  台小在蒂娜小姐的怀中看着这一幕很是高兴,破茧意为——化蝶而生。

  “我们自由了?”台小兴奋的看着她,“你会飞得很远吗?”

  那时的她还是那样的美丽,她看着温柔的笑道:“不会。”

  “为何?”台小分外不解。

  “为了你呀。”

  闻言,台小更加糊涂了:“可是我希望你能飞得很远很远!到时候我们可以……”

  “不!你希望我就在你身边。”她笑得那般温柔。

  “我没……”台小刚想反驳,却发现一根白得接近透明的羽丝绕在了我的咽喉处……

  蒂娜小姐再次吐丝了,虽说台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给旁人的解释是:“还不是为了她!”

  “奈何,她舍不得我!”

  每每听到这些话,台小总是下意识的想反驳,但咽喉处绕着的那根羽丝让我没有说话的权利。

  后来,有了双耳小姐后,“为了她”就变成了——“为了他们”。

  虽说双耳小姐对此也觉得十分莫名其妙,这种莫名其妙让她一度变得十分暴躁,暴躁到让她曾想过了结自己——“既是为了我,我也不能反驳,这条命你给的,如今还给你也算两清。”

  面对失理智的双耳小姐蒂娜小姐很是无措,她一边流着泪,一边用她吐出的洁白的羽丝将双耳小姐捆了起来。

  被羽丝勒得血肉模糊的双耳小姐被吊在了茧的顶端,上头画着《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插画,拥有一头红发和巨大的头颅的红皇后坐在王座上一脸不屑的看着双耳先生。

  “听话了……”她拭干了脸上的泪,看着被吊在顶端只剩下一口气的双耳小姐,她欣慰的笑了,“总算听话了!懂事儿了……”

  台小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作一词。

  她转头看向翅根开始变得坚硬的台小:“总算要熬到头了吗?为了你们呀……都是为了你们呀……如若不然,我哪里会这么苦呦……”

  台小想扯出一个讽刺的笑,但又怕她下一秒将她吊上去,于是她将身边儿尚在蹒跚学步的重名先生推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表情微微僵了僵,对上我平静无波的眼神,她再次哭诉:“为了你们呀……”

  虽说此刻台小依旧被其羽丝束缚着手脚,但勒住我咽喉的那根早已被我掐断了,她淡漠的说道:“这话说来也怪,我们从未选择过你,是你选择了我们。”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化蝶了你还要将自己裹起来?”

  “为了你呀……”

  “那你呢?”

  “什么?”

  “你是谁?”

  “你的母亲。”

  “你不是为了成为我母亲而出生的,不是吗?”

  她不吭声了,依旧自顾自的吐着丝,织着茧墙,那密密的白丝好似阴沟间长长的蛆,看得台小头皮发麻,忍不住做呕。

  而她则像是找到了什么可炫耀的资本,一脸骄傲的说道:“好好学着,以后你也要吐丝。”

  “我不会。”台小毫不犹豫的反驳道。

  “你长大后就会了。”她的眼神带着轻蔑。

  长大后吗?或许吧,但在化蝶后她绝不可能再将自己裹起来!台小这么想着。

  台小始终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撕开了,而且还撕开了两次为何她还要固执的吐丝?

  为什么明明是她自己不想飞,还要拉上被她所决定命运的人?

  “为什么?”台小终究是问出来了。

  “这才是幸福呀!”她依旧理所当然,她总是理所当然认定着一切、决定着一切。

  幸福吗?

  台小看着被吊在茧的顶端血肉模糊的双耳小姐、看着尚在蹒跚学步被遗忘在角落的重名先生、看着泡在酒缸里如同一具孩尸般的她的第三位先生沉默不语。

  原来……这叫幸福呀!看来她这辈子都不会向往这种东西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蒂娜小姐依旧吐着丝编织着她自认为的幸福。

  只是,她那如同孩尸般的丈夫实在是个不稳定因素,他的酒缸滚落到了地上,将蒂娜小姐的丝搅得十分凌乱。

  蒂娜小姐发了疯似的扑上前去,任凭锋利的羽丝割破她的双手,她固执的要将着丝茧理顺。

  这可是她放弃了两次化蝶的机会所付出的代价!

  看着她鲜血淋漓的双手,台小心疼极了,想要伸手将她往回拽。

  “啪!”她一把将台小的手打开,她回头看着我,笑得些狰狞,“你要阻止我?!”

  “你在流血……”

  “很快就不会了……”她依旧不停的理着比刀刃还锋利的羽丝,像催眠自己似的不停喃喃道:“这是我的幸福……幸福总归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代价……幸福……”

  台小默默的退到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用自己吐出的羽丝将自己勒得血肉模糊。

  她的手像个人偶似的被羽丝吊了起来,再无法动弹了。

  “好可怕……”台小的声音有些发抖。

  “怎么了?别怕别怕。”她不知道台小在害怕什么但依旧安慰着她的孩子,笑容依旧慈爱。

  “你的幸福。”台小回答道。

  “也是你的幸福呀!你不幸福吗?”她噙着泪笑着。

  “不……”台小话未说完,一根纤细的羽丝勒在了我的喉咙,瞬间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不幸福吗?”难以想象她还能保持那和蔼的笑容。

  “嗯……”台小点了点头,接着忍不住嚎啕大哭,亦如当年被迫从她腹中出生之时。

  “乖……”她笑着,两滴清泪混着血水自颊边滴落……

  “你……为什么觉得这是幸福?”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哪些人?”

  “周围的人。”

  “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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